kashimuma2022 [樓主]
級別:俠客 ( 9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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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四十九)
房間裏忽然間安靜下來,三雙眼睛都看著地毯上那灘東西,仿佛影片出現了定格。 我緩緩的深深吸了一口氣,好像西方惡龍噴出烈焰之前的吸氣動作,只不過吐出來的不是毒液或火柱,而是冷得像冰碴一樣的幾個字。 “黃菲,打電話報警!” “不要!” 妻子像受驚的兔子從發呆狀態下霍然驚醒,她一把抓住黃菲的手,然後滿臉恐懼的望著我,“老公,求求你,不要!” 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,在驚恐的瞳孔裏看到了悲傷和哀求。 “爲什麽不要,給我一個理由!” 聲音意外的平靜,甚至沒有太大的起伏,卻讓妻子聽了之後身體顫抖了一下。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,悲傷無助的望著我,輕輕搖著頭,語氣絕望的喃喃哀求:“不要……求求你……不要……” 我仿佛聽到體內傳來一道輕微的響聲,就像是一塊水晶杯因爲受熱不均出現了裂痕。 “姐夫,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,我們還是先把她接回家再慢慢問,好不好?” 做爲妻子的親妹妹,黃菲肯定也察覺到了這件事另有隱情,所以出于保護姐姐的下意識想法,勸我先回家再說,而不是對現場狀況視若無睹。 我深深吸氣,腮幫繃得極緊,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妻子,一言不發。 妻子不敢直視我的眼睛,默默低下頭,眼淚如斷線珠串流個不停。 “姐夫……”黃菲小心翼翼再次提醒。 我沒理她,冷冰冰的眼神像只猛禽似的緩緩環視房間各處,然後低頭看了看那灘白濁,再次深深吸氣,仿佛吸進去的不是空氣,而是一團灼熱的烈焰,燒得胸腔裏的那顆心難受之極。 “給她換上衣服!”說完,我鐵青著臉徑直走出更衣室,反手把門帶上。 陳濤看了眼我身後,關心道;“沒事吧?” 我冷冷斜了他一眼,沒吭聲。 陳濤尴尬的摸了摸鼻子,也發現自己問了句廢話。 “想辦法幫我搞到這裏的監控。” “好,我來想辦法,謝暢他們集團年年在這裏搞晚會,回頭我讓她找人試試。” “還有三樓KTV,需要用錢打點的話,吱聲。” “行,知道了,錢的事你就別管了。” 五星級酒店不比一般便捷式酒店或小旅館,不可能隨便讓人查監控,畢竟這裏出入的很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。 夜晚的城市道路車輛稀少,黃菲陪著妻子坐在後座,這是妻子第一次沒有坐在副駕駛位,也是第一次在車上沒有和我牽著手。 半路上,林茵打了個電話過來道歉,口齒不清的說沒有幫我照顧好茹姐,然後聽到小何在旁邊提醒她注意腳下台階。 簡短兩句挂斷電話,我下意識朝後視鏡瞥了一眼,正好和妻子空洞的目光碰上,視線一觸即收,未做停留。 到家已經十二點,三個人坐在沙發上,空氣凝滯沈悶,誰都沒有說話。 黃菲悄悄觸碰了妻子幾次,暗示她主動開口,妻子卻像丟了魂似的呆坐著,一動不動。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,就在黃菲越來越焦急,輕輕叫了她一聲的時候,我開口說道:“菲菲,別問了,我已經不感興趣了。” 我拿起桌上手機站起來,冷漠的看著妻子:“明天我會讓律師擬好離婚協議,你有什麽條件可以提前說,爭取年前去把手續辦了。” 說完,我沒有去看驟然擡頭望來的妻子,陰沈著臉擡腿就走。 “姐夫!”黃菲站起來攔住我,“你先別急好不好?先把事情搞清楚。” “不重要了。”我盯著她淡淡道:“從她拒絕報警的那一刻起,事情就已經很清楚了,所以,就這樣吧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黃菲張了張嘴,正要說什麽,突然驚恐的看向我身後,發出一聲淒厲尖叫:“姐!” 我迅疾回頭,大腦嗡的一下,完全出自本能下意識的衝了過去,在妻子上身已經越過陽台玻璃護欄的那一刹那,將她拽住掼到地上。 “你他媽的想幹什麽!” 我怒不可遏的盯著妻子吼道。 “你如果要離婚,我就去死!” 妻子目光凶狠的和我對視,慘白的臉上帶著決絕。 “姐!你幹什麽呀!” 奔過來嚇到腿軟的黃菲一屁股坐到地上,抱住妻子失聲痛哭。 妻子不爲所動,依舊保持著仰頭直視我的姿勢,嘴唇緊繃,一言不發。 我氣得渾身冰涼、雙手發抖,居高臨下瞪著她,思維一片混亂。 好不容易等到意識恢複正常運轉,這才感到一陣陣的後怕,也才發現後背不知道何時冒出了一層冷汗。 我咽了咽發幹的喉嚨,看到她依然倔強的看著我,頓時心頭火起,粗暴的把她從黃菲懷裏拎起來,托住腋下疾步走向主臥。 “姐夫!”黃菲急忙爬起來,追到臥室門口被呯的一聲擋在了門外,抓住門把手使勁晃了幾下發現已經從裏面反鎖,她急得直跺腳,咚咚瘋狂拍門:“開門!姐夫!讓我進去!你別傷害我姐!姐夫!” “啊!疼!” 黃菲聽到臥室裏傳來的妻子聲音愣了下,手停在半空,皺眉凝聽。 “啊!老公,疼,輕點。” 黃菲臉色騰地紅了,旋即目露疑惑,覺得事情好像不應該是這樣子,但是聽聲音好像又沒錯,一時間站在門口猶豫不定,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。 聽動靜,好像姐夫是在做那件事,可是聽姐姐的聲音又不太像,沒有往常那種穿透力極強的愉悅呻吟,但是如果不是做那件事,爲什麽又偶爾能聽到姐姐嗯啊的聲音? 就在黃菲糾結要不要站在這裏繼續觀察的時候,臥室門突然打開,我一聲不吭從她身邊經過,走去客廳。 我剛端著一杯酒坐到沙發上,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,黃菲便怒氣衝衝的出來朝我吼道:“姐夫!你真是太過分了!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姐!” 我端起杯喝了口酒,沒理她。 黃菲憤怒的看著我正要再說什麽,聽到妻子在臥室裏叫她:“菲菲,你來。” 黃菲恨恨瞪了我一眼,匆匆回去主臥,怦的把門關上。 我又喝了口酒,目光陰沈的盯著杯中晃動的金色酒液沈默不語。 過了很久,我站起來,拿上手機開門。 還在電梯裏,黃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,語氣緊張的問:“姐夫,你要去哪兒?” “下樓買點東西。” “那你還回來嗎?” “回。” “哦,那好吧。”明顯松了口氣的黃菲挂斷了電話。 十分鍾後,我開門回到家,掏出褲兜裏的藥盒丟到茶幾上,重新坐回沙發端起了酒杯。 聽到動靜,黃菲開門從主臥出來,坐到我側面,臉色不善的瞪了我一眼:“你把她綁那麽緊,皮膚上勒得全是印!” 我朝茶幾上的藥盒揚了揚下巴,面無表情道:“把藥拿給她吃,今晚你睡主臥。” 黃菲拿起藥盒看了看,神色頓時一僵,沈默了會兒,輕聲道:“姐夫,我姐她不是那種人,這裏面肯定有另有隱情,等緩幾天平靜下來,你再慢慢問她好不好?” 我平靜的看向她,微微笑了笑,然後收回視線,什麽話也沒說,端起酒杯輕抿一口。 “姐夫,我……我知道你心裏難受,每個男人碰到這種事情都會接受不了,可是,畢竟你跟我姐結婚這麽長時間,應該知道她是什麽樣的性格和爲人,她怎麽可能會背叛你呢,而且早上她還說准備要孩子的事……” “菲菲,早點休息,明天還要上班。” “姐夫……” “聽話,乖。” 黃菲咬了咬唇,靜靜看了我一會兒,拿著藥盒回了主臥。 過了一會兒她又出來,劈手奪過我的酒杯,“不要命了你!”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:“大部分的感冒藥沒有頭孢成分。” “那也不行!吃了藥了就不許喝酒!” “菲菲,讓我喝點,好嗎?不然我睡不著覺。” 我目光平靜的看著黃菲,語氣異常溫和。 黃菲直直看著我,眼眶微微發紅,咬了咬唇,把酒杯遞回給我,帶著哽音說了句少喝點,抹著眼淚回了臥室。 我在客廳獨坐到後半夜,喝光了半瓶XO後,關燈回到客臥睡覺。 我做了一個夢,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,頭上藍天白雲,視野裏小河流淌、綠草茵茵,背後緊貼著一具柔軟溫暖的身體,可以感覺到豐滿鼓脹的胸部和心跳,她一只手抱著我的肚子,一只手伸到前面握住我的堅挺,我想回頭去看她,看到的卻是一張雲霧裏模糊不清的面孔。 早上醒來,頭有些疼,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還是感冒沒好,強撐著坐起來,不經意看到旁邊的另外一張枕頭有壓過的痕迹,目光頓時一凝。 洗漱完穿好衣服來到客廳,妻子素顔坐在餐桌旁,眼睛有些紅腫,沒看見黃菲。 “老公,你醒了?吃飯吧。” 我的意識出現刹那間的恍惚,眼前一幕似乎還像往常無數個清晨一樣,但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告訴我,現在已經不一樣了。 “黃菲呢?”我面無表情淡淡道。 “她在房間換衣服化妝。”妻子聲音很輕,好像生怕惹我不高興。 我坐下拿起筷子吃早餐,妻子看了我一眼,小聲道:“今天穿的衣服我已經給你拿出來放好了。” 妻子一般會在頭天晚上幫我准備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,拿出來單獨放在衣帽間的裝衣鏡旁邊。 我頭也不擡的說了聲謝謝,平靜的語氣裏透出冷漠和疏離。 妻子瞬間僵住,坐在那裏呆呆看著我。 一身職業套裝的黃菲從臥室裏出來,左右看了看我們,默默坐下吃飯。 “菲菲,今天周六,你留在家裏,不用去公司。” “不是說上午要約洪律師談何伯投資條款事情嗎?” “我和王翼談就行了,你前段時間一直很忙,趁周末好好休息下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“老公,讓菲菲去吧,你如果不放心,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公司。” 要說了解,還得是相濡以沫三四年的妻子。 黃菲聽完也瞬間明白過來,看著我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。 我冷冷掃了她一眼,沒說話,算是默許了。 沒辦法,雖然已經對她徹底失望,但昨晚那種情況確實把我嚇倒了,萬一留她一個人在家裏出點什麽事,我這後半輩子就別想好過了。而且,即便她不會做出傻事,潛意識裏我也擔心她會和姓宋的進行聯系。 上午到了公司以後,妻子先去看了看黃菲的辦公座位,陪著說了會話,等到黃菲開始准備會談資料,她這才進來我的辦公室,安靜的坐在沙發上,拿起一本雜志慢慢翻閱。 如果是以前,有她在辦公室陪我,我的心情肯定會非常愉悅和舒暢,可是今天卻感到莫名的煩躁,好在沒多久洪律師帶著助理來到,這才轉移了注意力。 我喜歡邊喝茶邊談事情,妻子識趣的從沙發上站起,讓出位置去坐我的辦公椅。 洪律師得知辦公室這位美女是我的妻子,連聲誇贊長得漂亮,我笑了笑沒接話,讓黃菲去叫王翼下來。 多年來形成的習慣,一旦進入到工作狀態,我就會抛開雜念變得格外專注。和另外兩個項目不同,A公司投資的項目是由我一手操盤,所以諸多關鍵部分由我逐條逐項向洪律師交代清楚,王翼和黃菲只是在旁做些拾遺補缺。 等到和洪律師把相關條款基本談完,我端起茶杯准備喝水,不經意瞥見妻子在遠處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,眼睛裏充滿了崇拜和癡迷,還有一絲驕傲和眷戀。 我不動聲色將喝完的茶杯放下,和談完正事的洪律師閑聊起來,問他小尹最近表現的怎麽樣,洪律師沈吟了下,說小尹最近好像有些心事,不知道是不是家出了什麽事,問她什麽也沒說。 等送走洪律師回到辦公室,妻子柔聲問我出去吃還是訂外賣,我說不必了,中午約了客戶,讓她們姐妹倆自己解決吃飯,吃完飯去逛街或是回家都行,然後看都沒看妻子,拿了手機車鑰匙離開公司。 到樓下停車場我給陳濤打了個電話,問監控視頻拿到沒有,他說已經打通了門路,下午就可以拿到,拿到以後立刻給我打電話。 我又給胥彪打去電話,得知那邊已經安排盯上,還買通了工地裏的一個保安,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我碰的那位。 打完電話,我坐在車裏靜靜想事情,想了很多很多,從認識妻子開始想起,直到嘴角嘗到一絲鹹味,隨手一抹,才發現已經是淚流滿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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